平阳张家主宅,主屋,书房,密室。<!---->
张七泰低着脑袋沉默良久,缓缓抬头,望向一脸得意的张七凌,声音略微沙哑的开口道:<!---->
“怎么就必为粉齑无疑了。<!---->
天底下的豪门大族都是奉公而守中。<!---->
也没看那家化为粉齑了。<!---->
咱们平阳张家今时今日,入仕途的大小京官一十八人,地方主政也是十八。<!---->
还出了张九庆这样的读书种子,被鹤乡公相中纳为孙婿。<!---->
也足够‘奉公’了吧。<!---->
接下来立场‘守中’,应该也说的过去。<!---->
别忘了,当初‘四维公’主政内阁,调理阴阳,权势通天时,就是因为一意奉公,丢掉了‘守中’的本分。<!---->
以至于咱们平阳张家四十年间只有‘家中魁首’,没有家主存在。<!---->
毫不在意经营地方。<!---->
最终为南疆诸世家所摒弃,四维公死后再有政敌出手,求到谁的门上都是冷眼旁观。<!---->
而当时的启更帝呢,管过他‘至亲师傅’的亲族血脉了吗?<!---->
前车之鉴当为后事之师啊!”<!---->
奉公而守中。<!---->
‘奉公’的意思是:<!---->
名门大族的子弟,个人而言参加科举做官了,就必须敢于为朝廷牺牲。<!---->
‘守中’的意思则为:<!---->
对于整个家族而言,立场却必须中立,就算皇帝的圣旨也不能随意左右。<!---->
以一家之长,一族之主的立场来说,张七泰的话正确无比。<!---->
可站在张七凌的立场却不可接受。<!---->
“鹤乡公会相中咱们平阳张家的子弟为孙婿,不就是代表着陛下的信重吗。<!---->
何况如今的当朝比当年启更帝英明何止百倍…”<!---->
“张七凌,我是没有你的才干德行,也不及你能言善辩。<!---->
别说你了,就算咱们族里一些子家老、东主甚至管事,私下里都说我是‘中平之资’。<!---->
可世家大族的家主族长,要的就是不急不缓、不能不拙的‘中平’二字。<!---->
别的我不和你争辩,就问你,传古世家恪守‘奉公而守中’是对是错?<!---->
古往今来,是那些窥破时机扶摇直上,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家族能长久,还是守中治家的能长久?”<!---->
事实胜于雄辩。<!---->
正因为张七凌才干卓越能言善辩,才无法瞪着眼睛说瞎话。<!---->
最终只能愣神许久,愤愤不平的消失在水晶镜中。<!---->
张七泰生平第一次扬眉吐气的辩赢了张七凌,心中却毫无胜利的喜悦。<!---->
飓风将至,小小的一叶孤舟,又该如何乘风破浪,化险为夷。<!---->
张七泰长长的叹了口气,漫步出了密室。<!---->
振奋精神朝容安山、容安丘所在的客厅走去。<!---->
既然想要左右逢源,夹缝中求生存,反而得对双湖容家更体贴些。<!---->
而这边平阳张家的家主要螺蛳壳里唱大戏,唱念做打。<!---->
那边张家新贵在家里指挥着手下装虾酱,吭吭哧哧。<!---->
张贵家的买卖可没有伙计指使。<!---->
五十名身强力壮的兵丁,加上冒牌百卫赵福成,兵寨火头亲自忙碌许久,才终于灌好了一百多罐杂鱼虾酱。<!---->
赵火头抽着鼻子,闻着院中浓烈的鲜腥味赞道:<!---->
“老夫人真是好手艺。<!---->
这酱一闻就知道使得生腌手法,慢慢酵熟成泥。<!---->
一罐二十斤只要二两银子,简直等于白给呀。<!---->
要不说咱们都督公忠体国,廉洁自省,爱兵如子呢…”<!---->
刚知道芝海寨中还有这一号马屁精的张贵,被拍的脸热冒汗,摆摆手道:“行了,行了,赵火头。<!---->
知道我阿姆手艺好,夸两句就算了,你还说个没完了。<!---->
天可快擦黑了,你们还不赶紧回兵寨去。<!---->
别耽误了婆娘吃甜团,孩儿点花灯。”<!---->
“是,属下告退。”;<!---->
“承都督赏,属下等告退。”<!---->
一伙子兵将个个搬着大罐虾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