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独自饮着酒不再搭理沈系舟,而是摆动手臂让她退下。
沈系舟暗暗松了一口气,正要转身离去,九皇女却在此时开口说道。
“沈卿送到西平城的三个人,我帮着你处理了。我们沈卿就是心善!这样的人都能让她们活着!下回可碰不见像我这样的好心人了!”
随着寒风飘来的语气让沈系舟脚步一顿,她心如擂鼓,色若白纸,但还是规规矩矩一行礼道:“多谢殿下,下官先行告退了。”
说完她就缓缓后退,直到颜凤渊消失在她眼前。
等到坐上马车,沈系舟双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,她咬紧牙关,强压下不停战栗的牙齿。
风雪飘扬,却抵不过她此刻遍体生寒。
从未有人,让她有如此的恐惧!
九皇女颜凤渊,果然名不虚传!这么多传闻也抵不过自己匆匆一见。
她早知道自己与九皇女注定一见,但她还是低估的九皇女的危险程度。这个人的话语,动作,甚至是呼出的气息,犹如被剧毒之蛇的尖牙触碰过一般冰冷阴寒,让人见之生畏。
等她回过神来,天色已经渐黑,她忽然察觉到,这不是回沈府的路!
沈系舟强装镇定,陈声问道:“车夫!我们现在是去哪里?”
“沈大人,九皇女殿下想让您在回府前前去一趟顾宅!”
路上颠簸,沈系舟不得不以手支车厢,稳住自己的身体,但是嘴上却淡定道:“九殿下为何要我先去顾府,而不是送我归家?”
过了许久,车夫的声音才传来。
“九殿下说了,您去了,就知道了。”
没过多久,马车就停在顾府门口。因为宵禁,街上还以一如既往的安静,只偶有几只夜间昆虫,发出细微的鸣叫声。
沈系舟敲响顾府的门环,古朴沉重的门环发出咚咚的声音。
门内隐约有人声响动,没过多久,沉重的大门就打开了。
开门的人却是蕊琪,她现如今满头大汗,说话更是气喘吁吁。
“少主,您可回来了,快进来!”
沈系舟听到她身后不停地有下人的呼唤声,又见本该在家的蕊琪如今却在了顾府,不由得问道:“你为什么在这?里面发生什么了?”
蕊琪张了张嘴,却不忍吐出一个字。
她只能先推开大门,让沈系舟走进来。
“您先进来吧,等一会都知道了…”
沈系舟一头雾水,但她刚走近几步,就听见东院传来凄烈的惨叫声。
她隐约能分辨出来,这声音是!顾武!
顾武本来就是习武之人,平日里都歇息得很早,所以一般来说,她的院子,总是最安静的。
但今日却不同,顾武的院子,人头攒动。
沈系舟心里不安之感越渐强烈。
还未等沈系舟靠近,顾武阿母,顾家四房家主,便疾步冲了过来,一把薅起沈系舟的衣服,通红着眼,声嘶力竭地吼道:“你怎么才来!你怎么还敢来!都是因为你!我女儿!我女儿的手…”
话还没说完,她的脸上便已满布泪痕。
沈系舟偏过头去,看着旁边的侍女们一盆盆端着清水进去,又一盆盆端着血水出来。刺眼的红狠狠扎着沈系舟眼里,她仿佛失去的语言的能力,只能喃喃道:“你女儿的手…怎么了…”
耳边满是激烈的哀嚎声。痛苦,不甘,愤恨,伴随着刺耳嚎叫声,涌入沈系舟脑海里。
见沈系舟面无表情,双眼无神,顾武阿母咬着牙,一记重拳就打在沈系舟脸上,沈系舟被狼狈打倒在地,却还是反应不过来,呆呆地看着前面。
顾家四房家主扭曲着一张脸,眼里含恨,仿佛有千万怒火在燃烧,整个人像一头凶猛的猛兽,叫嚣着想要将沈系舟撕碎。
她指向沈系舟的手在痉挛,依旧撕心裂肺地哭喊着:“你给我滚!如果不是因为你!我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!她再也拿不起枪了!数十年的坚持!全都白费了…”
说着说着,她已经哭到站立不起来,颓然地坐倒在地上。
一声开门声,颜锦榕从里面走了出来,她看到沈系舟明显愣了一下,但还是擦擦手和顾家诸位说道。
“她的血已经止住了,只是右手…但好在命是保住了,接下来好好休养…都会好起来的,我先去熬几副汤药,能缓解她的疼痛。”
说完就向沈系舟走来。
颜锦榕见沈系舟张着嘴,两眼空洞,呆愣愣的样子,不忍道:“你…别想太多,不是你的错,你…唉”她说着说着,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只能叹了声气,随着侍女向药房走去。
这时,刚刚趁乱进去的顾文已经出来了,伴随她出门的,是顾武戛然而止的惨叫声。
顾文步履匆匆地走到沈系舟面前,她眼眶通红,明显是刚刚哭过。
她在沈系舟身前停住,左手紧紧攥住右臂,好似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,捏烂,然后以痛止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