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一火红劲装,一条宽皮带松松地系在腰间,手里缰绳轻松自在,若是不看脸的话,也算是风度翩翩的女郎。
沈系舟一进球场就看到他们一帮人策马狂奔,当时就认出这位红衣少女就是东宫左参事的独女苏觉夏。而围在她身边的,自然是左参事一脉的其他贵女们。
这苏觉夏也算是对太女忠心耿耿,屡次让自己的母亲牵线想要面见殿下,终于在一次夜宴上面见了太女殿下圣颜。结果,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了个“颜丑,不堪入目”的评价。
沈系舟平静地仰视着马上的苏觉夏,阳光照在她身后,让自己有点看不清苏觉夏的容貌,但是粗略来看,倒也没有不堪入目这么惨烈。
沈系舟没有反应,但是颜锦榕看着好友脸上痕迹已经慢慢渗出血来,已是气得怒不可遏,立马指着苏觉夏的鼻子就要开骂: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!你他…”
“世女殿下!”话刚说到一半,就被沈系舟打断。
沈系舟摇摇头,让颜锦榕不要冲动,今日她既然来了,势必要经受这一遭,没道理让颜锦榕再引人注目了。
马场边上亭子的人看见热闹,也探头探脑起来,有一人耳尖,听到了苏觉夏对沈系舟的称呼,惊声道:“莫不是,那位身着黑衣的,就是太女新点的从五品左赞善大夫,沈系舟!”
此话一出,人群顿时议论纷纷。
“这个沈系舟我听过呀,说是个手段狠辣的人物,为了向上爬不惜牺牲自己姐妹的前途!”
“连自家人都不放过,粱都里已经都传遍了,如今怎么有脸面来的!”
忽然有一人高声呼道:“苏贵女!你还和这个小人说些什么!快快把她赶出去!咱们接着下一场球啊!”
苏觉夏听见了,脸上更是露出鄙夷的笑容来,她讥讽地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说道:“听到没有,沈大小姐,这里不欢迎你,赶紧滚吧!”
刺骨的凉风吹过,沈系舟哪怕身披狐绒都免不了咳了一声。她突然想起日前说书人对她的评价,说她身形如厉鬼,咳声如怨念。
想起当日,沈系舟免不了勾起了嘴角。当日暗卫来报,顾武和顾文两个人在她走后,偷偷摸摸潜进巷子里,把那个说书人套在麻袋里一顿揍,还净往人脸上招呼。把人家打得回家都没人认出来,硬生生给赶出来露宿街头了。
沈系舟想着想着,心中忽然一暖。
明明已经过了会因为她人的看法而沮丧的年纪,但是每当想起少女郎们炽热而又真诚的偏向,还是会生出勇气,平静地看待万夫所指的自己。
沈系舟神色淡淡,不悲不喜,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化,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觉夏,轻轻地开口:“苏贵女,如今我身为朝廷从五品官员,而苏贵女无功无名,无官无职,按理说,你见我,应当要下马行礼才是。”
苏觉夏听了这话比骂她一百句还难受,每当此时她都会想起殿下对她的评语。她咬牙切齿地用球棍指着沈系舟说。
“沈系舟!你还要脸吗,谁都知道你那官职怎么来的!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!”
沈系舟看着面前气到发抖的球棍,一双凤眼露出轻蔑之色,她不以为然地说道:“那敢问苏贵女,若是同样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,向前一步便可得殿下青眼,后退一步便是泯然于众人,只不过这代价是你的亲眷,你?要怎么选?”
“你!…我…”苏觉夏的声音仿佛是被卡住了,断断续续。
“你看!”沈系舟先前一步伸手抓住苏觉夏的球棍,强迫苏觉夏看着自己的眼睛。“我只不过是做了你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,只因你们不想面对心中的阴暗,便来迁怒于我。在我看来,这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君子所为!”
苏觉夏哑口无言,她紧握着手中的球棍,仿佛溺水之人在寻求浮木一般迫切。她想要说些什么,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,却也不想看着沈系舟如此嚣张,只能怒目圆瞪,紧紧盯着沈系舟。
良久,还是沈系舟主动松开抓着球棍的手,她轻轻拂掉手上沾满的泥沙,低垂的眸让苏觉夏看不清她的神色。
看苏觉夏实在说不过沈系舟,她身后一个跟班看着沈系舟一副孱弱模样,急中生智地说:“你要是不滚也行,既然今日各位聚在马球场,那沈大人应该不介意和我们比试下球技吧!”
说完她便洋洋得意起来,这沈系舟可是粱都内有名的病秧子,刚刚风吹一下都要咳个半天。而且她看她今天裹得跟个球一样,想来也是没有准备马球的装束,如此一来,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赶走!
苏觉夏也顿时像找到主心骨一样,来了精神。她沉了沉气,然后高声说道:“我等盛情邀请沈大人,可若是沈大人看不起我们,不肯与我们同乐,那我等也就没有理由,强留沈大人了!”
她的一番话说得倒是有理有据。在场众人又都被沈系舟刚刚的一番话刺中内心,此刻恨不得沈系舟立马滚出去。
于是,满场喧哗声,吵闹声,叫喊声。声声都是作壁上观,声声都是幸灾乐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