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哥带着全村人羡慕的目光,从广播站一路昂首挺胸,像打了翻身仗的将军,骄傲自信地穿过村子回到家。
村广播站工作挺烦忙,沈天佑第一天去,只是负责读读稿件,什么社员投稿、农业技术讲座、政策宣传普及。
深沉厚重,富有磁性的声线,通过小小的收音盒,传遍村子里每一户家庭,尤其是那句:播报员沈天佑!
无疑做实沈家上面有人的传言。
“你听到没,老二家的四小子当上广播员了!”赵叶夺过沈山河手里的旱烟,指着院墙上的盒子,竖起耳朵听。
“这是天佑??”大伯沈山河也是吃惊地张大嘴巴。
没想到,真是没想到。
沈家最皮的那小子,声音真不比知青差,挺像那么回事的。
“孩子爹,沈家真攀上县长啦?你上次去老二家,沈老二怎么说的?”赵叶对着旱烟的烟锅吹口气,冒出闪红光的小火花,嘴角挂着笑,递给沈山河。
徐婶子在集市上吃大亏的事,她在村口八卦点听得真真切切,谁都不敢惹、谁都要怕三分的徐家姐妹,就这么被沈家小丫头收拾的服服贴贴,真有点大快人心的意思。
赵叶暗自庆幸自己没听她们撺掇,她知道沈家小妹变得很不好惹,开始以为是钱给的底气,现在看更像是靠山给的底气。
“老二说,娇娇本不让他提,但都是亲兄弟。他才告诉我,都是没影的事,村上瞎传。”
可这会儿,听着沈天佑字正腔圆的播报,不仅赵叶心里犯嘀咕,连沈山河心里也直犯嘀咕。
若论平常,广播员的美差怎么也轮不到沈老二家头上。
这喂肥肉的美事,除沈家后面有靠山,真就解释不了。
“我看,八成是真的,毕竟是县长家,老二不说实话也正常。不到板上钉钉,谁敢承认。万一中间出点岔子,没嫁成,那还不哭死。”赵叶拿过来个板凳,挨着沈山河坐下,语调高低起伏,酸里酸气的,听着就闹心。
“你就不能盼点老二家好。娇娇真要是跟县长家攀上亲戚,你还担心二妞找不到个教书的工作?不看在你的面子,看在我跟大娃的面子,也能给二妞安排的体体面面。”
沈山河气得把板凳往旁边挪出一米远。
“对对对,孩儿他爹说得对。”赵叶把板凳又移近些,拽着沈山河的袖管子,贴近说:“以后,你多去老二家走动走动,有啥赚钱的事,你也跟着干干。”
沈山河眼珠子转到眼角,难以置信地斜着身边的婆娘,淡淡地吐出一口烟,“你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。都是亲兄弟,多走动走动,自然是帮得上忙的。”
在沈天佑广而告之的播报下,有赵叶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。先前嫌弃到不行,现在都想着法儿巴结。
“趋利避害”是人之本性,蚂蚁尚且偷生何况人类。
来沈家串门唠嗑的父老相亲越来越多,沈父特别交待几个孩子,别整狗眼看人低的死出样,自己被看扁时不好受,稍微有点钱,立刻抖起来,再瞧不上别人,换来人前爽、人后骂,不值当。
这观点,沈柔娇不赞成也不反对,她只干了两件事。
一是院墙边准备食材的地方,让大哥安上门加了锁。来唠嗑可以,但食材区绝对不能进,万一有心眼歹毒的,趁人不备下黑手,吃坏肚子是小事,吃出人命是大事,这上面万万不可掉以轻心。
经过“粪水”事件教育,沈家上下也都认识到食品安全的重要性,摆摊不能只数钱,还要付法律责任。
另一件事,凡来家里串门的左邻右里,均登记在册。
她要看得不是谁来了,而是谁没来。那个举报摊位的人,她要找出来,重点堤防。
……
早晨没跟着出摊,到下午才出现的沈柔娇,再次在摊位上,见到张庆杰、王莉一同前来。
他哥张庆军,虽没单独跟王莉见面,却还是远远地在礼堂瞧了又瞧,正在排练的王莉。姑娘漂亮、有灵气、身段好、嗓子亮,不由得夸赞起弟弟眼光真不错,难怪说起来没完没了。
甚至,亲爹亲妈都怀疑他在吹牛,乡下厂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姑娘。
这一瞧,确实是这么回事,张庆军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,转变成显而易见的放心。
为啥?
不怕他被骗,就怕人家姑娘不想骗!
梦中女神不好追,能出来约个饭已算有些天赋,要想美梦成真,恐怕还要好好努力。
张庆军出发前,搂着弟弟的肩膀,悄声道:“她喜欢吃,就多请她吃,别不舍得花钱。哥有钱,放在房间的书桌里,你不够花就自己取。哥希望你能早日得偿所愿。也别再为点钱,组装自行车了!哈哈哈!”
真是亲哥,欠得不要不要的,越觉得臊得慌不想提,他偏要提,不仅提,他还笑,笑得停不下来。军车开走半天,那笑声还在张庆杰的脑子盘旋,挥之不去。
“小老板,听大哥说,你以后上午都不来啊!”早摊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