嗡嗡嗡……
“娘……”
蜜蜂飞舞的声音在耳边轻响着,儿子北宫舒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也在响着。温婉贤淑的妇人站在修剪半边的盆栽前,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表情该是什么样。
嘴角或许是噙着一丝笑意,或许是这些年的孤苦,让她呈出怒容,更或者这里并不欢迎他过来,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。
记得听到‘苏辰’这个名字的时候,还是亡夫口中知道,那时候对方只有十八岁,已经在跟自己夫君的对着干了。
再后来,以为夫君能剿除这个人,可最终对方站到了朝堂,自以为是的丈夫死在了他手里,原本心中是恨的,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,在床边看着他的时候,无论如何又恨不起来。
在定安居住了五年,她有时候恨过,可是恨着恨着,又听到身旁女儿咿呀的梦话,恨意便化作微微的叹息。
一直以来,她都是听着外面的传闻,听着他一统六国,真正做到了君临天下,听着他殚精竭虑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,又对这個男人感到心疼。
或许觉得这辈子守着一对儿女就这样过了,可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,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,手里的花剪掉在脚边都不知道。
直到女儿瑛瑛跑了过来,拽着她的裙摆摇了摇,“娘……有妖怪。”时,视野那头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。
精致的花圃间,姜婉呼吸急促,胸口剧烈起伏,走近的身影一句:“这些花都是你剪裁的?挺好看!”的话语响时,苏辰从花圃间的盆栽上收回视线,目光笑吟吟的看向面前的妇人。
“很久没来看你们了。”
姜婉低头垂下目光,阳光照下来,她静静立在脚下的方寸之地,睫毛眨着、眨着,听到这这句问候,身子微微颤了一下,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,她快速擦了一下眼角,然后朝面前的男人,挤出一抹微笑,略略矮身福了一礼。
“民女姜婉,拜见陛下。”
一旁的少年抿了抿嘴,战战兢兢地拱手,随后恭敬的躬下腰。
“娘……他是谁?”五岁的小女娃拉着母亲的裙角问了一句,见到娘亲在哭,回头仰起肉嘟嘟的小脸,朝苏辰噘嘴瞪眼,像小脑虎一样,凶狠的喊道:“不许欺负我娘亲!”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姜婉吸了吸鼻子,低声道:“苏瑛。”
说着她抚了抚孩子的头,“瑛瑛,不要那么凶,他是你父亲。”
“啊?”
稚嫩的小脸蛋上的‘凶狠’顿时化作呆滞,愣愣的仰望面前高大身影。苏辰笑着,伸手在她小脑瓜上揉了揉,随后向姜婉说道:“不请我进去坐坐?”
……
知……知……知……
温热的风徐徐吹过庭院,枝叶轻摇,夏蝉趴在摇晃的树梢一阵接着一阵的嘶鸣,北宫舒蹲在屋檐下愣愣的出神,不知在想什么,旁边的小姑娘也学着兄长蹲在地上,抱着双手压在膝与胸口之间,她眯着眼,随后恹恹的打了一个哈欠。
听到旁边呵呵的轻笑传来,小姑娘偏过头见那面目凶恶的巨汉正看她,随即也装出‘凶狠’的表情瞪回去,嘟囔一声:“大妖怪!”
一侧的厢房里,陈设精致、温馨,姜婉拖着长裙,正在沏上一壶茶水,施施然过来,为苏辰满上茶杯,然后朝他温柔地笑了笑。
苏辰在椅子上坐下来,双手搭在扶手,安静的看着坐到对面的女子。
茶香袅绕房间,安静了一会儿,他还是开口:“真的不愿意跟我回去?”
姜婉挽了一下发丝,目光不敢看苏辰,沉默了片刻,她摇头。
“谢陛下好意,在定安这几年,妾身过得惬意,闲暇摆弄下花草,无聊了便带着舒儿还有瑛瑛一起到外面逛逛街,到城外踏青,看看山水。若是回到宫中,不说改姓换名,仅是陛下的皇后,还有妃子们的明争暗斗,都不是妾身想要的。”
“朕明白,也不强求你,只是朕心里有些亏欠,对你,对瑛瑛……”苏辰不再是十八九岁冲动的年纪了,尤其当皇帝的这几年。
“这几年朕忙着天下百姓过好日子,忙着东征西讨,却让自己的女人和女儿孤苦伶仃。”
“陛下是好皇帝。”
姜婉听到这番话,她笑容温和,忽然起身走到苏辰面前,缓缓蹲下来,握住男人的手,“陛下雄才大略,心中装的江山社稷,和天下的百姓,妾身虽然困在这大宅里,可也听过外面人推崇陛下的话,他们都说陛下是几百年都不曾出的明君,每每想到这里,妾身心里的苦,也就不算什么了。”
“但……不算是一个好父亲。”
苏辰感受着女人温暖的手掌摩挲着手背,他闭了闭眼,沉默片刻,然后道:“朕在今年就亲征倭寇了。”
抚摸男人手背的纤纤玉指停了下来,温馨的房间里,姜婉抬起头,望向面前的皇帝。
“陛下要亲自去?”
苏辰坐在那儿,望着她,然后点了下头,“这一次要亲自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