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身份,以及君上的这一段过往。
而陛下却要承担被天后悔婚的议论!
……
但,自己怎么就只关心那位的声名,而丝毫没有为他们陛下、自己的发小考虑呢?……
一时之间,莫大的心虚、以及对自己竟然“吃里扒外”的深深震惊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,韩默只有尽量低头,不叫天帝看见自己的表情。
他们陛下本就悲喜无常,要不怎么说是邪天帝呢。
平时韩默知晓如何避开陛下逆鳞、不招惹他倒也不怕。
现在却是真怕对方控制不住抽剑把自己斩了!
幸好,片刻后,心思急转间他骤然想到了一个理由——
“这不是,外界都说陛下您不行么,现在君上说你们有了,甭管是不是真的,但好歹大家都知道您行了!……呃,就,也算是保全了您那方面的名声。”
尽管顶着天帝如霜如寒的视线说出这些话来显然是非常不易的,但韩默越说越觉得有理,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向着陛下的,渐渐地,他脸上已然露出灿烂的笑容,声音也越发轻快——
“所以陛下,您不亏!”
虞白溪:“……”
虞白溪平时不是不说话,只是很多时候都懒得开口,很多事也不屑于多说,时间久了,才给了人一种他沉默寡言、心思难以捉摸的印象。
眼下天帝也只是深深地看了这傻笑着的将领一眼,烟青色冰魄板的眼眸像刀子,能割人。
但天帝终究什么都没做。甚至依然坐姿笔直。
他只是神色更显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没什么事便退下吧,你那崇拜爱戴之人现在就在未央宫。”
“未央宫?那可是历代天后居住的寝宫!”韩默一听更乐了,“连未央宫都安排君上居住了,陛下您对君上可真好!”
“做戏做全套。”
虞白溪想起先前听说让戚葭住未央宫时,朔灵仙子亦是一脸惊喜高兴的表情,不禁一哂——真不知那人的好人缘是因何而来。
但同时,天帝已然再度开口道:“他既向本座要名分,也唯有天后之位才衬得上他。”
“况且从前他虽与本座多有摩擦,但如今他失忆了,也总不该过于落魄。”
……
将韩默打发离开后,虞白溪坐姿不变,只是扭头淡漠地望向窗边。
他将戚葭安置在未央宫,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——未央宫作为历代天后所居住的宫殿,与天帝居住的太和宫距离极近。
但虞白溪继任天帝后,由于种种原因,并未搬入太和宫,而是仍旧住在他为太子时的鸿蒙宫。
同样因为种种原因,鸿蒙宫与未央宫相距甚远。
而在未来的三个月内,他只需要保证那只鸟在此能够平安即可。
与戚葭这个人其实都不必见面。
既为了日后他们各自的声名。
也是因为,他们之间从来便是这样的关系。
怔愣地向窗外望了一阵,虞白溪又想到了什么,原本无波的脸上表情再度一哂,露出了个自嘲又冷漠的古怪笑容。
片刻后,天帝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,笔直地坐于玉牍之后,执起桌上的朱笔,继续打开奏折批阅。
两个时辰后,已是深夜。
好在在此之前天帝已经批阅了数个时辰的文件,将最后一本奏折处理完毕,虞白溪起身,高大的身躯撑起身上的银丝蟒纹白袍,却略显削瘦单薄了些。
殿内银烛高烧。虞白溪立于窗边,窗柩上映出一道高挑削瘦的身影。
那身影形单影只。
所幸今日天气不错。
院内唯一一株白玉兰花树,已然尽数开花了。
天帝陛下神色不动,不见喜悲,下一瞬他直接消失在室内,转而出现在后院的药池边上。
汉白玉堆砌而成的偌大池子,里面翻滚着黑色的浓浆,浓浆的味道与天帝身上的药味别无二致。
战争平息后,万年间四界逐渐以天界马首是瞻,有人自愿蒙受天帝庇护,有人却是迫于邪天帝的淫威。
但四界之中都鲜少有人知晓,这万年间,这位传说中屠尽了天下大能、以凶悍手段强行统一四界的天下第一,夜夜都会在这浓黑的、翻涌着的药汁池水中浸泡度过。
站在自己都觉得难闻的药池旁,虞白溪脸上无悲无喜,目光越过围墙望向遥远的天边。
如今已过子时,想来那人早已在未央宫中安置妥当——白日里,他便已将对方需要的人手和物件尽数安排人送了过去。
那只懒洋洋的鸟,应当早已经入睡。
鸿蒙宫与未央宫的确相距过远。
便是天帝也不可轻易将神识外放到那般强度,以去探查那座宫殿里的情形——会惊动很多人,数不清的人。
而今夜也不过只是万千岁月里,极普通的一夜。不该有什么分别。
……
视线重新落入翻腾的浓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