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上来一人,对着她说:“你在这里。”
陶茹之看向林耀远:“找我有事?”
他扔过来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柚子。
“这个还你之前的。”
“给我个柚子干嘛?”
“没看到卖橘子的,柚子也凑活吧?”
她哭笑不得:“这个不好剥啊!”
但是眼下算是救命稻草了,陶茹之将手指艰难地插入果皮,一点一点地往下挖。
林耀远袖手旁观,她斜他一眼:“你就不帮一下忙?”
他理直气壮:“我现在是刚痊愈的病号。”
“你是病号又不是手残。”陶茹之嚷嚷,柚子的汁水从过程中迸出来,溅到她手臂上,“那你帮我拿一下纸巾总行吧?”
“OK。”
陶茹之伸手等着接,他掏出纸巾,一手握住她的关节,一手将溅到她小臂上的汁水擦干净了。
她眨了几下眼,继续若无其事地剥柚子皮,闷头说:“……没让你帮忙擦手。”
“刚才嫌我不帮忙,我主动帮又嫌我多管闲事吗?”林耀远将纸巾揉成一团,没看见四周有垃圾桶,直接揣进了口袋,“你还真难搞。”
“你还是闭嘴吧。”
她如法炮制,学他之前的举动,将剥出来的柚子肉递过去。
林耀远接过,但根本不会乖乖闭嘴,追着说:“我上次一整瓣给你,你怎么才给我一半。”
“因为柚子比较大,我给你的一半和你昨天给我的一整个体积一样。”
掰扯完陶茹之觉得好好笑,怎么连这个都可以这个争论半天。
陶茹之塞了一瓣柚子到嘴巴里,情不自禁地笑出声。
他端详她:“你笑什么?”
“就……笑我们好无聊。”
“坐交通工具的时间哪有不无聊的?”
“可是坐船还是蛮开心的,可以看海。”陶茹之盯着远处,拉了下他的袖子,“快看——那是什么?”
林耀远眺望着前方,沉吟道:“好像是鸟居。”
很远的海平线处,一座红色的鸟居正矗立在那里,衬在日落后的天幕下。
陶茹之惊奇道:“海上的神社吗?”
“日本有挺多海上的神社,比如很有名的严岛神社,就建在潮汐带上。涨潮的时候在海里,退潮的时候就又是陆地了。”林耀远皱起眉,“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。”
“那就不是建在潮汐带上的呗。”
“但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?”林耀远比了下鸟居的大小,“比例。”
陶茹之经他这么一说,确实察觉到了一股违和感。
如果说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岛屿只是一罐五百毫升的汽水,那么神社就是一瓶两升装的大汽水。近大远小,而它在那么远那么远的海平线还能有这样庞大的视觉,那么它的真实体积该有多大?
如果真实存在,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了吧。
两人互相对视一眼,脑海里都冒出四个字:海市蜃楼。
虽然在此前从来没有看到过,它只是一个存在书本上的概念,陶茹之也一直以为那大概是漂浮在云端的一种幻想,而且应该都是高楼大厦。但此时此刻,她才知道书本仅仅是书本,真实的海市蜃楼映照出的不是高楼,而是一幢神秘的,不知道实际在哪里的鸟居。它也并不漂浮在空中,而是在很远的海平线,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。
虽然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,他们只能一同趴在扶栏上,无言地凝视着远方。
如果那真的是蜃楼,出现的居然是一座神明居住的鸟居——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惊奇和肃穆将两人包围。
回过神时,船已经开出了很远,鸟居也看不见了。
她看向林耀远,结巴地和他确认:“……你刚才有看见,对吧?”
他开玩笑:“看见什么?”
听他的回答她反而放下心来:“看来不是我的幻觉。”
“你刚才为什么不拍下来?”
“手机在船舱里。”
“那惨了。”他很得意,“现在能证明你看过海市蜃楼的证据只有我了。”
陶茹之回他:“彼此彼此。”
*
第二天,飞机降落成田机场,虽然还没彻底回去,但陶茹之已经有了旅程到了尾声的实感。
总体非常顺利,唯一有波折的就属林耀远最后发了烧,但回到东京后,他的体温完全趋于正常了。
林棠娟还没有办法回去,她在休假期间堆积的工作需要再花费一点时间,因此还得在东京呆上一段时间。
为此,陶康笙当初在订机票时就又延迟了一天,在东京就可以多呆一天,多陪林棠娟一天。
酒店还是刚来东京时住的那一家,前台居然还认得他们,用英语和他们招呼玩得好吗?
办理好入住手续后,前台一拍脑袋,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张明信片,说这是寄到酒店的他们的信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