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金库钥匙。
比起婆母去逝时的真正伤心,公爹被气晕厥不醒时,她其实没有太真情实感的难过,若非意识到丈夫会因此受牵累被重罚,她甚至不会去菩萨面前替公爹祈福。
一瞬间,吴氏就觉得自己真是心地险恶,玷污了宗妇应备的德颜容工,于是,她双膝一软,便扶着门框滑跪在了地上,而旁边的二儿媳也跟着跪了下来。
门边上的响动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,崔闾拍了下长子的胳膊,“去把人叫进来。”
两个儿媳一前一后的立在崔闾的榻前,崔元逸则接过食盒摆膳,都是些清补的滋养汤,那根用来给他吊命的宝参,被炮制后便与各种食材搭配炖煮,没有再被束之高阁的收藏起来。
崔闾知道身体的重要性,再有后续想要做的事,这让他迫切的想要调养好自己,便默许了这种往常可能被称为浪费的行为,领了儿子儿媳们的一片孝心。
吴氏和孙氏都局促不安的低着头,尤其孙氏,将来前想替丈夫求情的话练习了好几遍,然而当人真到了公爹面前后,却胆怯的抬不了头,想到刚刚听见的话,就又拿不准会不会因为丈夫的错处,而失了这难得的赏赐。
她手头是比大嫂和弟妹宽裕,可钱这东西谁也不嫌多啊!
崔闾能成为一府一族的掌事者,除了正支嫡脉的加持,其本身的才智是高于他周边所有人之上的,从前因为志向和眼界的限制,令他困囿于家宅族事等这一小方天地,并没有往外伸手的愿望和打算,可现在不同了,那梦里的十年他来来回回过了许久,说平添几十年的阅历和眼界都可以,那现实加注于身上的智计,就又比晕厥前不知强了多少。
只一眼,他就从两个儿媳妇的脸上看出了意思,显然,对于这笔突降的财物,二人心里是忐忑又期待的,所不同的是,二儿媳在求人还是求物上的内心是挣扎的。
崔元逸将写有吴氏和孙氏名字的册子分别递予两人,他之前没细看,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署名的怪异处。
一般分财赐物的,都会直接发给一家之主,也就是占据家庭主导地位的男性,可他手里的几本册子,抬头写的都是女子名讳,除了他媳妇和二弟媳妇的,剩下的三册分别是五弟媳妇和已经外嫁多年的两个妹妹,而里面的赏赐物,没有因为儿媳与外嫁女的区别进行区分,都一样的数量繁多且贵重。
想到他爹刚醒来那日,两位妹妹临走时被赐予东西时的惊吓表情,崔元逸忽然有些心疼两位妹妹了,想着等送东西上门时,千万得带着大夫一同去,老爷子突然赏赐这么些东西,可别再把人吓出个好歹来。
他正想的入神,就听两声噗通跪地的声音响起,吴氏和孙氏捧着册子一脸震惊,腿软的根本站不住,二人脸上平时的贞静端庄,皆被瞠目结舌代替,互相瞥着对方和自己手里的册子,有种飘忽到不真实的虚妄感。
声音卡在喉咙里,就不知道找什么词来确认这本赏册的真实性,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砸人的。
可就这还没完,就听上头老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“这是给你们的体己钱,唔,就是私房钱,可由你们自己全权支配,丈夫孩子的花用不在此列,当然,你们若愿意给他们花,也随你们自己决定,他们那边我自有安排。”
吴氏和孙氏已经听不进更多话了,吴氏捧着册子一瞬间眼泪花直冒,她想给长子聘高门媳妇的钱有了。
孙氏则将册子按在怀里,直接咽下了替丈夫求情的话,这笔钱是给她的,不属于夫妻共有家庭花用,那丈夫没被罚时,每月开诗会赏花宴都要她往里贴,现在人进了祠堂,不止省了这笔开销,还有列祖列宗看着他洗心革面,少搞那些虚荣不务实的东西,真真没有比那更好的反省地了,且让他在里面修身养养性吧!
她是想讲夫妻情义,奈何公爹给的太多,再若要用烦心事刺扰老人,那可真是太不孝了。
嗯,她是个懂事理的儿媳。
崔闾则挑了挑眉,二儿媳妇果然不愧是府城大商贾人家的姑娘,永远知道钱比男人可靠。
“吴氏,丙库的钥匙今日便交给你了,此后府务中馈你多费些心,你婆母生前我多有亏欠,操持百日祭时,你挑些好物充进随葬棺,找云台寺的高僧给好好做一场法事,多捐些香油钱,替你婆母点一盏长明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