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然后再决定求不求的问题。
也就是说,这人还给自己备了另一条道不同不为谋的退路,在世家勋贵场里举了叛旗的人,又哪来的第三条路可选?
崔闾孤注一掷的决断里,有一条连他也看不透的第三选择,大宁土地之上,除了他,他还能投谁?
凌湙眸光闪动,解了大氅和配剑,冲着始终不敢坐实屁股位的武弋鸣道,“或者武将军自觉与我那护卫更有共同话题?若然不觉堕了身份,便自挑一种你舒服的宴饮方式,去那小桌杌几上,陪我那护卫喝两盅?”
武弋鸣跟得了特赦似的,立马从位子上起了身,那种如坐针毡之感,让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两人面前,端起面前的酒盅就走,生怕走慢一步,就又要叫崔闾给留下来。
他可不似这崔大人“无知者无畏”,他太清楚秋后算账的厉害了,每回都要在这些小节上吃亏挨板子,等太上皇和他师傅的身份揭晓,哼哼,武弋鸣走前怜悯的望了崔闾一眼,有种提前为他哀悼的喜感。
崔闾端着神色眯眼,亦回了他一个看不懂的怜悯之色,直到落坐,武弋鸣还在回味那个眼神的意思,一时间颇觉惊奇。
他怜悯他?他居然还来怜悯他?我看你才该是最要被怜悯的那个吧!贵人戳到你面前了都不知道,还敢如此颐指气使的,又是指挥贵人干活,又是抢坐贵人尊位,哼,你这身府台官帽,怕不能有晋升的机会的,哦,不对,能保住就算你走运。
“师……哦,郭师傅,来喝一杯,先用酒将胃暖了,后头再吃这些江鲜海物,就不容易闹肚腹了,嘿嘿,我的经验之谈,你得信我。”
说着,就将提出去的酒给幺鸡满上,两人杯对杯的开始拼酒。
他说的也不纯是劝酒之言,既要准备往东桑岛去,有些人文关怀是要照顾到的,当然在将士之中,也有海产品不耐受的,一吃就拉,也有当时不拉,隔上几个时辰再拉的,总归是对这种食物不大适应,可船行海上,大多食物难保存,吃鱼鲜就成了主要食物来源,不把这毛病治好,他是不敢全力出军的,因此,近几日,他就摸索出了以毒攻毒之法,让那些对海物不耐受的将士,全扎堆吃饭,只在饭前必得让他们每人喝一盅。
打仗当然不能喝酒,可军中海量人占九成,这一两盅的小酒风一吹就散了,用来治这拉稀之症倒是好用,比喝止滞药来的实际,毕竟船上可没有人专门熬煮汤药,酒缸却是可以搬了就走的。
凌湙看了一眼,笑着没说话,他那时代海鲜兑酒,神仙难有,可在江州这块吃米都得算计着吃的地方,酿酒似乎奢侈了些,普通百姓完全是吃出了抗体,习惯了。
至于崔闾这等手握巨资的乡绅豪财,家里当然有酒类储藏地,就跟严修府里有一地窖的酒一样,他的酒喝起来是不会心疼费粮食的,因此,也练出了海量之姿。
席上备了两种酒,一种是水路通后,从北境那边运过来的高度烧白,还是凌湙三十年前为打凉羌,凛冬寒苦为将士们提炼出来的暖身物,比之别地的普通酒水,烈了不止十倍,量浅的人一杯就要倒。
另一种就是从严修府里抄出来的舶来洋葡萄酒,装在近日风靡富人区的琉璃盏里,被亭内烛火一照,真是看的人心醉又美,但崔闾却是碰都不爱碰,整壶都摆在对面人够手能得的地方。
武弋鸣当时看见此种酒时的一句无心之言,叫崔闾记在了心里,是以在备席的时候,特意吩咐了崔诚,备上了这种酒。
果然,对面之人对此酒更情有独衷,醇香精酿的烧白竟受了冷落,只有崔闾一如既往的爱它。
喝酒见人品,嗯,他两个人喝不到一起去。
崔闾独斟独饮,一时间与对面之人竟似形成了楚河汉界,谁也没先开口,一顿哐哐的先炫光了整壶酒。
他却是不知,对面凌湙今晚挑了洋葡萄酒,并非是从心里喜爱,而只是唤起了他久未记起的前世,一种借物思乡之情,虽然那个乡想起来也没什么好思的,都无亲无挂的一身轻,可毕竟是关联着自己的来处,看见这舶来洋酒,竟有一种久见乡俚的亲切感。
混迹国外雇佣军圈,卧底各方势力交织地时,每执行一次生死任务时,他都会和身边的同伴碰上一瓶劣制洋酒,他其实更喜欢喝自己家乡的白酒,可为了彻底弱化掉自己的来处,他连喜好口味都不敢有,只为能让自己与周围人融合的更彻底,混同成一个出处一种来历。
凌湙执着琉璃盏,将之举至自己眼前,透光望着红稠的液体,抻着一条胳膊望向邻坐之人,吐出一口酒气,“这酒得配着煎牛排,饮用时得提前倒出来醒好,若有冰镇则口感更醇,崔府尊试试?”
如此精致的吃法,只在他嘴上过过而已,实际上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,有时候连劣制红酒都没钱购买,就跟灰姑娘梦想里的温暖壁橱,这红酒配牛排,也只是他于困顿之际,安慰自己的精神记语。
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打地主分土地?哪怕明知现行的政策,与实际社会进程相违背,很有可能到头来功亏一篑,枉费了他打下来的江山,可他仍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