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承包西门外的河滩?”<!---->
“对。”<!---->
“承包那么多烂河滩能干嘛?那种河滩地里头,根本就不能种庄稼啊。”<!---->
“姐夫实不相瞒,我承包了那几段河滩地,主要两个用途,第一是养鱼,第二是卖沙子。”<!---->
“……”<!---->
梁县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…他有些看不透陈春年了。<!---->
或者说,他这位大县长的思维方式和认知,根本就赶不上陈春年的这种跳跃性,这让他有点难受。<!---->
“春年,你实话告诉我,你承包那几段没什么用的河滩地,究竟想要干什么?”<!---->
梁县长吸一口烟,皱眉问道。<!---->
“我说了啊,第一养鱼,第二卖河砂。”<!---->
陈春年也吸一口烟,认真说道:“咱们西北一带的水产品很少,最多也就黄河沿岸,渭水下游,白龙江两岸,以及少数地方能养鱼。”<!---->
“我打听过,在长安城、凤城一带,最便宜的淡水鱼不仅数量少,都是冷库运输过来的冰疙瘩鱼,像什么带鱼、梭边鱼,不好吃,还特么死贵死贵,一斤就要七八毛钱。”<!---->
“咱们红宁县这一条淡水河,水量不大,可是,水质好啊,养鱼绝对没问题。”<!---->
他顿一顿,继续巴拉:“另外,咱们县上没有一家正规的建筑公司和建筑工程队,也没什么基建项目,所以,感觉河砂没什么用。<!---->
实际上姐夫,河砂是宝贝啊。<!---->
一方河砂,在凤城那边卖一块多钱,在长安城一带卖得更贵,差不多超过两块钱了……”<!---->
说一半,咽一半,掐头去尾说了好一阵子。<!---->
梁县长基本听明白了:“春年,你的意思是说,你承包了那几段河滩地,一边搞水产养殖,一边挖砂卖砂?”<!---->
陈春年点头。<!---->
梁县长有些生气:“那你为什么不搞一个建筑公司?如果你想搞,我立刻给城建和工商那边打招呼。”<!---->
陈春年苦笑,摇头:“姐夫,我这人胸无大志,就想当一个厨子,赚一点安稳钱,娶几个…呃,生一炕娃。”<!---->
梁县长立了立眉毛,忍不住笑骂:“你小子给我消停点,上面有政策,对于流氓重婚这些烂事,可能要从重从严。”<!---->
“而且,计划生育抓的紧,你别给我惹麻烦。”<!---->
有些话不能说透。<!---->
陈春年却早已知晓,心里头嘟囔着,哎,不就是1983年嘛,老子早就知道了。<!---->
梁县长也不是一个爽快人,同样说一半、咽一半,不仅是知识分子,更是一个老油条啊。<!---->
接下来的一些手续很顺畅,无非是多跑了十几家单位,像什么县公安,卫生局,防疫站,教委,国土,农业,林业等部门。<!---->
最后一站是水利局。<!---->
相比其他县直单位和部门,红宁县的水利局更寒酸,一个不足一亩的小院子,只有三排仿苏式平房。<!---->
一排是办公室,另外两排是宿舍和家属院,破旧寒酸,好多屋顶都开始长草了。<!---->
“请问、您是王局吗?”<!---->
陈春年停下挎斗子摩托车,大致看一眼,敲响一间挂着‘局长’牌子的办公室门。<!---->
接待他的是一个白净中年人,谢顶严重,戴一副啤酒瓶底一样厚的黑框眼镜:“对,我是王克俭,你是?”<!---->
陈春年进门递过去一根烟,咧嘴笑道:“我叫陈春年,卖卤肥肠的,王局可以叫我小陈,或者干脆叫陈肥肠。”<!---->
王克俭局长一愣,呵呵笑了:“知道知道,梁县长打过电话了。”<!---->
打过电话就好…陈春年给王局长点上烟,开门见山说道:“既然王局知道什么事,咱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。”<!---->
说着,他从帆布挎包里拿出一叠‘承包合同’:“这是我胡乱写的一份承包合同,王局您看看。”<!---->
王克俭局长捏着合同书,很仔细看一遍,白净脸上露出一抹疑惑。<!---->
这份看似粗糙的承包合同,字迹潦草倒在其次,关键是这里面的内容……哎,这合同,真不是梁县长亲手拟定的?<!---->
无论是措辞,条理,逻辑清晰到了一定的程度,让人根本就挑不出什么小问题。<!---->
尤其是承包金额!<!---->
哎哟卧槽,四段没什么用处的河滩地,总共不过七八百亩,每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