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太公转向杨沅,神色严肃地道:“辽东如今有驴蹄和大睿,二人若扩军备战及时,应能支撑一阵子。
不过要想长久,便离不了上京的支持。
而且,辽东战场,敌就是敌,友就是友,胜就是胜,败就是败。
可上京这场仗却是大有不同,敌我难辨、强弱难分,不知杨学士可愿襄助老夫吗?”
杨沅道:“完颜大睿和完颜驴蹄能被完颜亮率先迁出东北,固然因为他们是皇族,完颜亮不仅可以利用皇帝的名份约束他们,还能用宗室的名份管束他们。
不过,这也足以证明,他们两家,在上京地区并不是势力最大的家族,是么?”
李太公轻轻摇头道:“自从皇室南迁,上京地区就没有什么最大的家族了。
各方权贵的实力虽然参差不齐,可也谈不上谁能辗压别人,这才是上京如今面临的最大麻烦。”
蛇无头不行。
如果上京各方权贵中,有那么一两家拥有着绝对优势,那么想办法搞定这一两家权贵就行了。
恰恰是现在这种局面,权贵众多,且个个都有自己的诉求和想法,实力又相差无几,这才叫人头疼。
如果不能整合他们,这股庞大的力量根本就发挥不出来。
可是,想要统合他们,又是何其不易。
杨沅的神情也严肃起来:“杨某此番出使金国,适逢二王反亮。二王与我大宋友好,待杨某如上宾。
如今离上京越来越近,杨某也在想,此去辽东,是否一言不发,一事不做。
若能襄助太公一统东北,对我们宋国也是有利的,所以,杨某愿意与太公合作。”
听到“合作”二字,李太公心中微微有些失望。
看来这位杨学士还是没有投效之意啊。
杨沅在这一点上有所坚持,也是没办法的事。
他倒是想假意投效,那样他能做的无疑更多。
但,哪怕是假的,只要有了投效这个事实,大宋那边就会有一群鸟人叽叽歪歪。
就他们那操行,宇文虚中全家为国捐躯了,他们都不以为然呢。
在他们看来,忠臣不事二主不仅仅体现在行为上,这个“名”也必须始终如一。
打入敌人内部当然是可以的,但是派遣之初不是谍探,是被迫屈服后,再和故国暗通款曲的,那就失去了名节大义,已经令朝廷蒙羞了。
伱付出再多,牺牲再大,在他们心里,最多算个污点证人,可以将功赎罪而已,想要获得荣誉和认可,那就不可能了。
他们只认同任何事都得“宁在直中取,不向曲中求。”
杨沅如果始终是个小官,对此倒也无所谓。
但他的上升通道已经打开,就必须保证自己履历上的每一步都没有问题了。
李太公想了想,不死心地道:“若我们能在东北站住脚,与完颜亮割据对立,杨学士可愿改变主意么?”
杨沅微笑道:“路要一步一步走,饭要一口一口吃。老太公,何必太心急呢。”
李太公听他这话风,似乎还留有余地,不由得心中一喜。
他打了个哈哈,道:“不错不错,老夫确实心急了,实也是因为求贤若渴啊。
哈哈,那就……等我们在东北站稳脚跟再说。”
李太公扭头道:“你们过来。”
李佑带着两个身材魁梧、形容彪悍的武士,走到近前站定。
李太公介绍道:“李佑,老夫的侄孙,学士已经认识了。
这两位,余奉先、杨玄策,皆为小婿军中谋克,勇不可当。
此去上京,学士身边无人听用,老夫就把他们拨至学士身边听用吧。”
李太公微笑着强调道:“杨学士,老夫此举,绝非监视,而是真心实意叫他们保护学士、听命于学士。”
“太公美意,杨某岂有不允之理!”杨沅没有半分犹豫,就欣然答应下来。
他没有理由拒绝,因为他是真心想要帮助李太公统合上京众权贵的。
既然如此,就算这些人负有监视他的使命,又有何惧?
只靠驴蹄子和大聪明,是抗不住完颜亮的,一团散沙的上京权贵必须统合起来。
可是要统合上京权贵,这个过程可不是请客吃饭,而是要动刀子杀人的。
杀人者,人恒杀之。这样的话,既然李太公舍得送人给他用,他有什么不舍得用的?
不是自己人,祸祸着不心疼啊。
……
钝恩城就在图门江流域。
钝恩城有两个小部落,一个是潺春部,首领叫凌戈。一个是显星部,首领叫符金盏。
此城筑于辽代,因此依附此城的两个部落汉化程度很高。
但是两个部落都以渔业、狩猎和耕种为生,在生产资料有限的情况下,双方的竞争便有些激烈了。
虽然不至于发展到交战的地步,但是彼此的关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