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天色微亮,鸡鸣刚过,些许昏暗的房间透过一丝光亮。
床上的林初棠翻转一下身子,一双眼睛微微睁开,他抬手扶着前额,迷糊着坐起身,他半睁眼睛环视周围,脑子还有些晕乎。
他眉心紧蹙一下,揉揉眼睛捂着嘴打一个哈欠,突然,他如同被点了穴定住,脑子里模模糊糊回忆起昨晚的零碎片段。
“糟了……”他依稀记得自己喝醉被父亲给抓包了,还被温陌从狗洞里给塞回来。
今日父亲定是会责罚自己,温陌怎样了,父亲可曾怪罪,师父肯定也会想要收拾自己。
想到这里,他慌张抓起床头衣裳,手忙脚乱给套上准备去找父亲和师父认错。
他套好衣裳奔出房间,出门就碰上一个丫鬟端着脸盆朝他房间走,二人皆是步伐匆匆,差点就撞在一起。
“公子,您醒了,老爷说……您醒过来去……祠堂罚跪。”丫鬟抬起眸子怯怯地说道。
林初棠扶扶脑袋,自己犯错自是该惩罚,如今府上下人恐怕都知晓他的丑事,他有些无地自容:“嗯,我知晓了。”
他故作平静回应一句,默默朝祠堂方向走去。
他来到祠堂,庄严肃穆的大门敞开,他缓缓踏入祠堂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。宽敞的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,让人心情沉静。正中央摆放着一尊巨大的祖先牌位,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,这些都是这个家族曾经的荣耀与传承。
他走到正中间的牌位前,掀起衣袍跪在蒲团之上。他垂下头静静反思,昨日自己就不该跟温陌去那种地方,父亲与师父一定对自己很失望。
朝阳逐渐爬上天空,温热的光从大门口挥洒而来,那些光束照在林初棠后背,斑驳光影交错摇曳,院中的大槐树枝繁叶茂,风吹来,几片树叶飘落。
地上生起清风,接着脚步声传来,林初棠听到脚步声,他不敢往后看,只是立直身子端端正正跪着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后,那些脚步声停在他的身边。
“可知道错了?”林老爷的声音回荡在祠堂。
“孩儿知错。”林初棠将头埋得更低,他双手捏在身前,指头因为自己的用力微微发白,愧疚不安扰得他心绪不宁。
林老爷俯视林初棠良久,缓缓开口:“你说你为何不学好,竟跟着温陌那小子去喝花酒……”
“是……是孩儿一时好奇,闯下大祸,父亲切莫怪罪温陌!”林初棠低着头替温陌开脱。
“是你一时好奇?”林老爷气得抬起手,最后忍了又忍还是放下,洛青鸢吸一口气注视父子二人。
“我看你就是跟着那小子学坏了,你可知那青楼是干什么的,你就一时好奇?”
林初棠抬起头望着林老爷,他可怜巴巴摇摇头,眼眶中逐渐浸满泪水。
“你当真不知?”林老爷再次问。
“父亲,孩儿真的不知……是……是温陌说带我去认识姑娘……所以……”林初棠越说越羞愧,他又将头埋下去。
“认识姑娘?”林老爷和洛青鸢皆是震惊,不知这小子在想什么。
“唉,你……原是以为你的傻病痊愈,已然可以替为父分忧解难。不成想,你这逆子,恢复正常后,竟如此不堪,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。”林老爷颤着手指着林初棠训斥。
洛青鸢看着林初棠,十年时间,他确实已然是一个成年男子。大家都还在他孩童时期未走出来,他已然不再是一个幼童了,凡人在这个年岁是否都会想着这些情爱之事。
自己一心教导他功法本事,这些事情,自己也未经历,只在戏文里见过,也不懂该如何正确对待这些事情。
林初棠头垂得更低,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。
“不成器的东西,你若还是痴傻模样也罢,如今倒是聪慧了,便也学会了纨绔。”林老爷接着数落。
林初棠眼神戚戚望向林老爷:“父亲,此话何意,孩儿知道错了,但您也不必咒骂孩儿变成痴傻。”
“还不如以往当一个傻子,你两个姐姐嫁的皆是官中之人,你如此不堪,岂不是让我林府蒙羞,让你两个姐姐在婆家抬不起头。”林老爷越说越气。
“我何时傻了,父亲气糊涂了,孩儿知道错了,是孩儿给父亲给林府蒙羞,父亲责罚就是,为何左一个傻子,右一个傻子。”林初棠不服气,他低着头嘀咕起来,林老爷气得身子发抖。
洛青鸢见状,她将林老爷拉到一边小声劝慰:“老爷,棠儿已经知错了,以往他痴傻的事,您别再提。他如今和正常人无异,但是,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年的痴傻,记忆早已经错乱,你切莫再刺激他。”
林老爷长长吁一口气,回转身看着林初棠,开始对他身上抱着的希望逐渐减少。
“念你初犯,今日便罚跪两个时辰,没有跪够不准用膳。”林老爷大袖一挥,愤然离去。
林老爷离开后,林初棠弱弱抬起头望向洛青鸢,半晌才低声道:“师父,徒儿知错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