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安静了许久, 才听它磕磕绊绊地道:“你你你,你怎么能听到我说话?”
沈青叶眸中上过一抹笑意,语气无辜:“不知道啊, 可我就是能听到。”
“可可可……”门大爷可了半天, 也没可出个什么名堂来, 最后只谨慎地开口:“你想干什么?”
沈青叶听出了它的防备,轻轻笑了笑, 道:“大爷, 您放心, 我是警察。只是有些问题想问您,没别的想法。”
门大爷沉默了一会儿:“是关于那个死人的?”
沈青叶道:“是。”
门大爷语带警惕:“你先说。”
沈青叶问:“他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吗?”
门大爷说:“是。”
沈青叶:“具体几点?”
门大爷:“这我怎么知道, 你们人类的计时方式,我又不懂。”
沈青叶想了想:“那大概呢?就比如说……他回来的时候, 外面的天黑了吗?”
门大爷说:“黑了,早就黑了。”
沈青叶:“那……当时走廊里, 还有什么动静吗?”
门大爷:“没呢, 那时候早就安静下来了, 也没人打牌,楼里安静得很呐。”
沈青叶大概了然,苏金富昨天回来得很晚, 晚上当时楼里其他人可能都休息了。
她又问:“他昨天回来的时候, 身上是不是就有伤了?”
门大爷说:“是啊。当时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 我都没敢认。他捂着肚子吭吭哧哧地从楼梯爬上来,到了屋里后, 就坐在桌子前不动了。一开始他还嚷嚷着疼, 可后来就趴在桌子上, 整个人就没了动静。一直到你们刚才来。”
沈青叶一时沉思, 所以,苏金富当时很可能就是伤到了内脏,引发了内出血,但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不够重视,也或许是当时太晚了,诊所都关门了,他没在意,以为撑过去就好了,结果生命就终结在了那一晚。
她又道:“那他回来之后,有说过什么话吗?比如关于谁打的他,谁动的手?”
门大爷说:“说了,怎么没说。头开始他还有力气,在那骂骂咧咧着说些奇怪的话,什么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,等我去举报你,看你还能不能威风,大不了大家一起死之类的……”
沈青叶闻言一愣,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……什么意思?
他又要去举报什么?
沈青叶眉头紧锁,感觉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。打了苏金富的人到底是谁?苏金富又掌握了对方什么样的把柄,才能说出举报这种话?
还有那句一起死——如果苏金富杀了冯玉学,那就是触犯了法律,说一句死不为过。可对方呢?对方干了什么能用上死这个字?还是说苏金富只是单纯地夸大说辞?实际上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?
沈青叶又问:“他有提到什么人名吗?”
门大爷说:“没。他一直在那儿骂人家,什么狗东西,畜生玩意儿,出尔反尔,不讲信用什么的。”
沈青叶闻言唇瓣微抿,深呼了一口气。
她让自己冷静下来,重新分析。
苏金富身后还有一个人存在,目前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有什么矛盾,但他们之前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,却在昨天晚上闹掰了——
那也就是说,他们肯定不是这两天才认识的,应该还要再往前一点。
她想起赵大海他们说的前一段时间苏金富特别高兴的话,心下一动,忙问道:“苏金富这段时间,有没有特别高兴的时候?”
门大爷想了想,道:“有。就昨天晚上之前吧,他一直都挺高兴的,逢人就乐,跟人打牌时的脾气也变好了。”
沈青叶道: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
门大爷道:“好像……是五六天前吧?有天早上他一回来,笑得跟什么似的,还说些什么……老子马上就能摆脱这穷逼的苦日子了,杀一个人就有十万块钱,这种好事谁不干啊?”
沈青叶心下一凌:“杀人?他有说要杀谁吗?”
门大爷道:“我只听他提了一句什么让那姓冯的每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要钱,现在好了,得罪人了吧?他要是把人杀了,欠的钱不用还了不说,还能一下子得到十万块钱,老板可真是大手笔,这笔钱,够他好几年不用愁了……”
沈青叶闻言一时沉默,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,心里已经大概捋清楚了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。
要杀冯玉学不是苏金富,而是他背后所谓的“老板”。不知道冯玉学是怎么得罪了他,惹得对方起了杀心,收买了苏金富去杀人。而苏金富当时正苦于被冯玉学追债,被人找上后或许有过挣扎,但最后还是决定动手,用一个锤子,杀了冯玉学,并把人抛尸到了武坪村一个荒凉的大塘里。
事情到现在,已经差不多清晰了起来。
那现在最关键的点又回到了冯玉学身上——
他得罪了什么人?让人不惜杀人灭口?苏金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