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展到这一步, 这个案子还不算彻底结束。沈青叶等人又分头行动,从死者李金国的邻居、酒友和同事等各方面打听, 收集更多线索,丰富案卷资料。
第二天,众人在一起交流收集到的信息,把这个案子从到到尾过一遍。
“李金国曾多次和酒友吹牛逼,说任方遥越长越漂亮,以后肯定得尝尝她的滋味儿,不能便宜了别人。”
“邻居们也能证实李金国曾多次骂杨细兰, 当地派出所也有他们的报警记录,对这一家, 多多少少都有些印象。”
“李金国的一些女同事也说, 李金国平时很爱讲一些荤段子, 还喜欢跟她们聊一些黄色话题, 每每看着她们的眼神也是色眯眯的, 偏偏他又没动过手,她们就是恶心他, 也拿他没辙。”
“案发当时, 任方遥的求救声也有人听到,这一点是有人证的。”
“法医组那边也对李金国的尸体进行了检查, 他身上除了后脑勺和胸口处的两道伤口外,并没有其它的伤痕。血液中也没有检测到异常药品, 可以排除杨细兰母女俩对他下药后进行杀害。”
“菜市场老板也能证明当天四点多的时候杨细兰的确去买过菜。我们在他们家厨房的地面上和水槽里也检测出了血痕,确认属于李金国无误。由此可以确定, 凶器被冲洗擦拭过, 上面是刻意只留下了杨细兰一个人的指纹, 符合她想替任方遥顶罪的说法。”
岳凌川总结道:“所以, 目前能确定,李金国的确有侵犯任方遥的意图。当时杨细兰出门,他持有任方遥房间的钥匙,有实行犯罪的时间和工具。并且也的确有人听到了任方遥的呼救——他实施犯罪的事实是成立的。”
周启明接着道:“李金国人高马大,体格健壮,在没有被下药的情况下,任方遥一个女孩很难杀他,尤其是从正面的角度。但若李金国处于侵犯的状态中,没有注意到其他,被任方遥一时慌乱间得手不是没有可能——所以任方遥的行为充其量只是正当防卫。”
姜程补充道:“且任方遥只捅了一刀,事后在李金国丧失行动能力后并没有继续补刀,也不构成防卫过当。”
韦正义也道:“尽管一刀毙命的可能性有些低,但也可能只是巧合,并不能作为任方遥故意杀人的证据。”毕竟慌乱间捅到哪儿都有可能,谁说不能捅到心脏呢?
罗开阳也道:“那条裙子,也不能算做什么证据。她有穿衣的自由,哪怕无缘无故忽然穿了件裙子有些蹊跷,也不能说明什么。”
沈青叶道:“那这么说的话……基本上可以判定,任方遥是正当防卫无误了?”
岳凌川道:“只是咱们的判断,具体怎么样,还得看检察院怎么说。”
周启明道:“估计结果也差不多。”
韦正义道:“那就赶紧把文件资料都写了吧,抓紧把案子移交到检察院,别耽误人家姑娘的高考。”
众人又打起精神,忙了两天,才把各项材料都准备好。
案卷移交到检察院的当天,任方遥也被转到看守所羁押。
沈青叶当时在外面看着她,任方遥停下了脚步。
沈青叶道:“暂时在看守所里待一阵子吧。据我所知,你们学校的领导已经向上面反映,看能不能争取特事特办,催促检察院尽管完成审查,你应该不会在里面待太久。”
任方遥轻轻笑了笑:“谢谢警察姐姐。”
沈青叶道:“不用谢我,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。”
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催促,沈青叶往后退了两步:“去吧。”
任方遥往前走着,在即将下楼的时候,她忍不住回头,看了眼沈青叶。
外面天色正好,阳光璀璨,给对方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。
她不知道这位心思细腻的女警是不是猜出了什么,她只是又看了她一会,才缓缓回过了头。
在走向车子的路上,任方遥忽然想起了过年那天晚上。
自从妈妈和李金国再婚后,任方遥对过年就再也没有任何期盼。
李金国兄弟三个,父母健在,每逢过年,一大家子的人都要聚在一起。而那种场合,对她而言,意味着嘈杂吵闹,意味着阴阳怪气,意味着母亲要伺候他们一大家子的人。
他们嫌弃她不会说话,嫌弃她白吃白喝,嫌弃母亲是个不会下蛋母鸡。她要忍受同龄人的欺负和年长者的指责,不能有丝毫反抗。
可明明是李金国自己酗酒身体不好,导致妈妈怀孕了孩子也保不住;明明是他动不动拳打脚踢,让妈妈几次三番流产,连医院都不让她去,只是随意在楼下小诊所买了点消炎药,导致妈妈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不好,连点重活都不能干,连离婚都不敢提;明明她上高中有学校的奖学金,没花他一分钱——
明明是他欠她们的,怎么在他们眼里,她们就成了吸李家血的蛀虫呢?
任方遥本来以为她都已经习惯了,她以为这是最后一次,等她高考完,瞒着李金国报志愿,到一个他不知道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