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拽着的手一下子松开,冉冉睁大眼睛,她立刻回头,身后已经空空如也。
“二侄子!”她急急叫了一声,楼道里荡开她的回声,一下一下,除此之外,没有其他动静。
冉冉知道大事不妙,立刻迈开小短腿,蹬蹬蹬朝开灯的房间跑去。
之前站在楼下看的时候,她记得是第四层,从右往左第四间。
冉冉给自己套上神行符,眨眼间就来到第四层,穿着布鞋的小脚一踏上地板就发出嘎吱一声响。
在空旷的楼道里,这一声被无限放大,也被无限拉长。
冉冉忽然间感到身边的空气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。
她放眼望去,这一层都被铺上了劣质的木地板,间或有边缘卷曲的肮脏海绵垫黏在地板上。
沾满灰尘的老旧柜子、随意弃置在地上的破衣服,以及墙皮斑驳脱落的墙壁。
所有的这些和地板、海绵垫一起,都溅上红黑色的印记。
像一个不开心的孩子拿过水彩笔肆意涂抹的画。
冉冉看到这一幕,心头传来钝钝的痛感,她屏住呼吸,放轻脚步,一点一点靠近走道上的第四间房。
二侄子一直跟在她身后,一般来说,鬼鬼不会主动对他出手,可在楼道里二侄子却突然消失。
只能说明二侄子应该做下了某些触怒鬼鬼的事,让鬼鬼不顾对她的忌惮直接出手。
冉冉屏气凝神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歪歪斜斜的404门牌号。
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鬼鬼的忌讳是什么,但小心一点总没错。
冉冉伸出手敲了敲房门,像冒昧拜访一个普通人一样,“请问有人在吗?”
嫩生生的童音在走道里荡开,伴随着吱啦一声刺耳的响声,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。
暗淡的昏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,像在地板上撒开一滩惨淡的脓水。
门内没有人。
冉冉冲着屋内点点头,笑得非常可爱,“那我就打扰啦!”
随着冉冉迈开步子,巨大的门框一点点将她吞噬进去。
*
时间倒回到一分钟之前,沈定海在楼道里意识到不对劲,他克制住自己转头的冲动。
虽然他胆子小,但恐怖片他还是看过几部的!
绝对,绝对不能跟鬼对上视线,他一转过去看到鬼,他就完蛋了!
沈定海僵在原地,他微微抬头,视野里上一级阶梯上没有冉冉的小脚,他不死心又抬起一些...
还是没有!
直到他完全直起身子,身前的楼梯就是空荡荡一片!
他那么大一个萝卜头堂姑呢?!
“堂姑?”沈定海试探性地叫了一声,声音不大,变调的嗓音里满满都是他的恐惧。
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淡的轻笑,之前叫他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。
“二侄子。”
不同的是,这次的声音变得十分嘶哑难听,没有了孩童的清脆,反而像个说不出话的老妪在呜咽。
沈定海的一颗心拔凉拔凉,堂姑不见了,他身后又有鬼,他这不是送到鬼嘴前面的一块肥肉么?!
恐惧到了极点,沈定海心生绝望,他怒喊一声,“你是我堂姑吗?就在这应?!”
“不要乱攀亲戚!我堂姑可是如来佛祖的亲传弟子!你想取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?门儿都没有!”
沈定海一边吼一边捏紧脖子上的玉佩,“我手里可有我堂姑找玉皇大帝要的护身符!”
“我劝你离我远点儿!这符还是她师父元始天尊加持过的!你靠近一点都会魂飞魄散!”
他滔滔不绝,身后没再传来半点声响,可那股阴冷的气息却离他越来越近。
就像有个人站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吹气。
沈定海抖了又抖,颤了又颤,身上的汗毛立得比针杆子还硬。
“我劝你珍惜生命,好好做鬼!”
他紧闭双眼、咬紧牙关,每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。
但没用,那股气息还是越靠越近,直到沈定海感觉鬼的嘴巴下一秒就要亲在他的脖子上。
玉佩猛然间爆发出强烈的白光,他被照得什么也看不清。
整个楼梯道亮如白昼,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。
一声嘶哑的尖叫声由大变小,直至听不见,像和黑暗一起溶在耀目的白光之中。
缓了缓,沈定海能感觉到身后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,他试探性地睁开眼睛,楼道又恢复成一片黑暗。
白光、鬼声,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。
“啪”的一声,玉佩应声而碎,沈定海连忙伸手捧着,只见玉原本光滑的表面遍布裂缝。
整个玉近乎支离破碎。
沈定海大惊,“我的天,碎成这样了!”
他连忙从兜里掏出卫生纸,将玉佩裹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玉佩变成一个巨大的纸坨子挂在他脖子上他才停手。